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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 雪雕 舒瑾輕笑一聲:“騙貓是不對的。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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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衛靈兒特地找師傅做的小玩意。

實際上有一整套, 不過別的那些目下尚未做好,須得再等上一陣子。

離開扶風院的時候,臉頰那一種滾燙的感覺沒有完全褪去。不過去學堂接衛昭的路上, 被冷風吹得一陣,那股熱意漸漸消下去。她和衛昭回雪梅院, 邁步入得院中,宋嬤嬤迎上來說舒靜怡過來了。

“瞧著似乎心情不太好。”

宋嬤嬤低聲對衛靈兒道, “一直坐著發呆呢, 茶也沒喝一口。”

衛靈兒擰了下眉, 點一點頭:“好, 我曉得了。”

想一想,她又吩咐宋嬤嬤,“之前做的桂花蜜還有, 嬤嬤去做份甜湯, 待會兒送來。”

宋嬤嬤應聲去小廚房。

衛靈兒再讓海棠送衛昭去書房完成今日夫子布置的課業,自己去見舒靜怡。

一如宋嬤嬤所言,舒靜怡坐在正廳裏,一動不動發呆。

心事也全寫在臉上了。

“怡表妹。”

衛靈兒喊過舒靜怡一聲才走進去。

舒靜怡一楞之下循聲擡頭,看見衛靈兒,當即站起身來:“表姐。”

衛靈兒走上前,溫聲問:“有事找我?是不是等得許久?我方才去接棗兒放堂, 才回來。”

舒靜怡搖頭:“不久,我也只坐了一會兒。”

“去我屋裏說話罷。”衛靈兒牽著舒靜怡去她的房間。

雖然衛靈兒離開過一陣, 但房間裏炭盆沒有撤下, 回來依然是暖的。

她帶舒靜怡在羅漢床上坐下後,執起小爐子上的銅壺泡了熱茶,遞過去一盞給舒靜怡。

舒靜怡低下頭, 雙手虛虛捧著榻桌上的茶盞。

衛靈兒又替自己泡一盞茶,才不緊不慢在她對面入座。

即便曉得舒靜怡心裏揣著什麽事,可舒靜怡自己似乎沒有考慮好怎麽開口,衛靈兒也不多問,而是說起今天這一場雪。之前只扶風院與舒瑾喝酒時,外面雪停了,這會兒竟又重新下起來。

“若夜裏一直這麽斷斷續續下著,明天醒來,許便是白茫茫的一片了。”

衛靈兒含笑說道,端起茶盞慢慢喝一口熱茶。

這時,舒靜怡擡起頭。

她雙手終於從茶盞旁邊移開,榻桌擋住她絞在一起的手指。

舒靜怡看著衛靈兒,咬一咬唇說:“語姍來找我了。”衛靈兒認真聽她說話,點了下頭,她繼續道,“重陽那一日,我們在登高樓遇見她,她後來獨自過來尋我說話,其實是同我說……”

頓一頓,壓低聲音後,舒靜怡才道:“她說家裏想讓她來年入宮為妃。”

“即便不想去,也沒有法子。”

“那會兒她說過重陽過後,她須得待在家裏學規矩。”

“但今天她來尋我,說她不用入宮了。”

舒靜怡眼圈泛紅:“表姐可知她為何不必入宮了?因她偷偷喝下無子湯,往後再不能生育……”她語聲變得哽咽,“所以她便不必入宮了,明年入宮的人會是馮語妍。表姐,我也不知道,可我聽她說起這些,心裏真的很難受。”

她一雙手捂住臉,止不住的淚浸濕手掌。

“我覺得好難過呀。”

衛靈兒聽明白舒靜怡的話。

如此看來,當時在登高樓舒靜怡和馮語姍抱在一起哭便是為著這件事了。

而馮語姍因不想入宮,做到這種程度……

事情已經發生,誰也無力改變,更沒有辦法去替馮語姍做選擇。

但舒靜怡說難受和難過,她也是理解的。

這樣身不由己、這樣讓人無能為力,總歸叫人心裏不好受。

感覺得到舒靜怡更多的是想要發洩與傾訴,衛靈兒起身走到她身邊坐下,讓舒靜怡靠著自己的肩膀。舒靜怡便將臉埋在衛靈兒的肩膀上,從啜泣變成失聲大哭。

讓舒靜怡發洩過一陣,衛靈兒才輕撫她的鬢發問:“語姍有沒有說往後有什麽打算?”

“沒有……”舒靜怡輕吸鼻子,擡起頭。

“表姐,我還是很擔心。”

舒靜怡帶著鼻音道,“即便不必入宮,可她也才和我一般年紀,往後……”

“她說這件事暫被壓下去,外頭的人都不曉得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瞞得住一時,能瞞得多久卻不好說。

尤其還有一個馮語妍。

“倘若日後語姍遇到難處,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可以多幫一幫她。”衛靈兒語氣溫柔說,“雖然有些事情上幫不上忙,但總有別的幫得上忙的事。何況難道表妹會因她往後無法生育而嫌棄於她麽?”

舒靜怡急急回答:“自然不會。”

衛靈兒點頭:“所以怡姐兒是心疼她、憐惜她,此事也不會影響到你們之間的情誼。”

舒靜怡慢慢“嗯”一聲。

衛靈兒拿帕子動作輕柔幫她擦去臉上淚痕,宋嬤嬤的聲音在外面響起:“小姐,甜湯做好了。”

“送進來吧。”

衛靈兒揚聲說道,宋嬤嬤應“是”,端著兩碗甜湯進來。

“也給棗兒送一碗過去,正好暖一暖身子。”

宋嬤嬤領下衛靈兒的吩咐便退出去。

“怡姐兒,喝碗甜湯,加了桂花蜜的。”

衛靈兒把瓷勺塞到舒靜怡手中,又捏一捏她的手說,“乖,別太擔心,會好起來的。”

這話是寬慰。

舒靜怡心裏也明白,但她心下仍盼著一切能好起來,因而點了頭:“好。”

伴著桂花香的暖甜滋味在唇齒漫開。

一碗甜湯逐漸見底的同時,舒靜怡情緒隨之緩下來幾分。

“語姍不想入宮,可父母之命,難以違抗,我明白她那時的傷心。只是我沒有想到,她會用這樣激烈的法子……其實她和我說的時候,臉上有一種輕松,還帶著笑,可她越這樣,我越覺得難受。”

舒靜怡緩緩對衛靈兒說道。

“但我若是她,大約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。”

“謝謝表姐安慰我。”

舒靜怡勉強笑一笑,“表姐說得對,我是心疼她,但不會影響別的,往後她有難處,我也可以多幫她。”

在衛靈兒這裏又坐得片刻,見外面天黑下來,舒靜怡起身準備回去。

行至廊下,她記起一樁事。

“表姐,過幾日是嘉敏姐姐的生辰,我們一塊去徐府吧?”

舒靜怡拉一拉衛靈兒的手,“禮物我備下了,表姐不用操心,好不好?”

衛靈兒眸光微閃,又笑:“既要去,如何能夠叫你準備禮物?”

“這有什麽不能的?”舒靜怡說,“表姐別和我客氣,柔姐兒那份也是我準備的呀,不礙事。”

衛靈兒溫聲說:“那便謝過怡姐兒了。”

“那也這麽說定了。”舒靜怡彎一彎嘴角道,“過些天我再來找表姐。”

衛靈兒送舒靜怡到雪梅院外。

直到目送舒靜怡離開,才折回房中,然而回到房間,她表情變得嚴肅,臉上再尋不到一絲笑意。

外面仍在下著雪。

衛靈兒沈默坐在羅漢床旁,看得許久窗外的雪,徐徐輕籲一氣。

……

雪斷斷續續下得一夜。

翌日醒來,果然天地白茫茫的一片。

雪梅院中的一株株綠萼梅花在寒風中悄然盛開,淩寒傲雪,清幽的香氣隨風送到廊下。

衛靈兒從房間出來,望一眼院中的梅花,往衛昭的房間去。

衛昭已醒來,自己穿好了衣裳。

“姐姐。”

一瞧見衛靈兒,趴在窗邊的衛昭小跑到衛靈兒面前,“外面有好多雪。”

衛靈兒微笑問:“想去堆雪人嗎?”

衛昭點頭,衛靈兒也點頭,臉上的笑意不減說,“那就去吧,我讓人給你準備了小鏟子。”

被應允的衛昭一聲歡呼,牽著衛靈兒往外面走去。

“姐姐,我要和你一起堆雪人。”

和衛昭走到廊下,衛靈兒方記起自己昨天和舒瑾說過的話。

她抿唇一笑,問衛昭:“要不要去大表哥那裏?”

衛昭仰頭看衛靈兒。

衛靈兒說:“去大表哥那兒,用積雪給大表哥堆一只渺渺出來,如何?”

“好!”

衛昭歡快應下衛靈兒的話。

於是兩個人簡單收拾一番,衛靈兒給衛昭穿上鬥篷,戴好兜帽,帶他往扶風院去。後來衛昭在院子裏堆雪人,渺渺卻沒有肯從正廳裏出來,始終舒舒服服窩在炭盆附近烤火,十足的愜意。

衛靈兒陪同衛昭堆渺渺的雪雕。

沈迷玩雪的衛昭一點兒都不怕冷,衛靈兒卻很快鼻尖凍得泛紅。

舒瑾坐在正廳裏遙遙看得庭院裏的人半晌,起身走到廊下。

“靈兒,過來。”

他的一句話準確無誤傳入衛靈兒和衛昭耳中。

衛靈兒和衛昭停下手中動作,齊齊朝舒瑾的方向望過去。

“姐姐快去吧。”

衛昭說,“大表哥師傅在喊你呢,我自己也可以的。”

衛靈兒想著舒瑾或許有事,溫聲對衛昭道:“那你先自己玩一會。”

衛昭頷首,她站起身,朝廊下的舒瑾走過去。

“怎麽了,大表哥?”

衛靈兒走近以後,主動詢問道。

舒瑾目光掃過她泛紅的鼻尖和紅紅的一雙手,沒說話,轉身回正廳。

衛靈兒隨他進去卻沒有坐。

外面冷,她身上穿著一件鬥篷,不大方便坐。

何況準備說完話便回去陪衛昭。

衛靈兒只把鬥篷的兜帽摘下,露出一張甜美精致的臉。

舒瑾在圈椅裏坐下來,看一眼衛靈兒,一面倒茶一面問:“怎麽不坐?”

“我站一會兒。”

正廳裏很暖,衛靈兒搓一搓凍僵的手又問,“大表哥喊我過來是有事嗎?”

舒瑾只將一杯熱茶遞給她。

衛靈兒把發燙的茶杯捧在手裏,逐漸恢覆知覺的手指微微發麻。

“冷就別在外面幹凍著。”

舒瑾說得一句,轉而問道,“過幾日要和怡姐兒去徐府?”

衛靈兒低下頭去看舒瑾,好奇:“大表哥怎麽知道?”頓一頓又問,“是怡姐兒說的嗎?”

舒瑾道:“她一大早過來非要找我一塊去。”

衛靈兒一笑問:“大表哥要去嗎?”

舒瑾平靜說:“不。”

衛靈兒笑:“怡表妹又要失望了。”

又?舒瑾瞥一眼衛靈兒,他語氣變得淡漠兩分:“小娘子們在一起生辰,我去像什麽話?”

衛靈兒似微楞,眨一眨眼睛:“我還以為……”

“以為什麽?”舒瑾扯了下嘴角,“以為會有很多人嗎?”

他擡手在衛靈兒腦袋上輕敲一記:“雖然她在明鏡門做事,同僚多是男子,但生辰宴也不可能請一幫男人去。論起來,她往年生辰都過得低調,今年往府裏送帖子,要宴請,反而稀奇一些。”

“只估摸人也不會多。”

看著衛靈兒慢吞吞分出一只手去捂腦袋,舒瑾無聲微笑,“你們去便是。”

衛靈兒收回手,依舊捧著那杯茶。

“原來是這般。”

往庭院裏望過去一眼後,她將舒瑾倒的那杯茶飲盡,擱下茶杯,微微一笑:“大表哥,我去看看棗兒。”

話音落下,人也走出正廳。

舒瑾看著衛靈兒步出廊下,又看一眼烤火的渺渺。

“渺渺。”他起身將絨毯上的大貓抱起來,“我帶你看瞧瞧他們堆你的。”

舒瑾抱著渺渺過來時,衛昭用積雪堆的“渺渺”馬上要收尾了。

他站在那尊雪雕前,仔細看得片刻。

怎麽看怎麽看不出來是一只貓。

反而像……

“棗兒堆的是什麽?”

舒瑾明知故問。

衛昭仰起臉,認真回答:“是渺渺啊,大表哥師傅。”

舒瑾又端詳兩眼,越看越像小豬仔。

但他沒有說。

只是手掌撫過懷中大貓的腦袋,手指輕輕點了下:“渺渺,快看,有豬。”

仿佛聽懂舒瑾的話,渺渺甩一甩腦袋,從他懷裏跳到地上。

渺渺轉過衛靈兒裙擺邊,又被衛靈兒抱起來。

“不要聽他說哦。”

衛靈兒看一看舒瑾,低下頭對懷裏的大貓說,“渺渺是豐腴,是可愛。”

舒瑾輕笑一聲:“騙貓是不對的。”

衛靈兒眸子又望向舒瑾,語氣無辜,一點頭學著他的話道:“沒錯,大表哥,騙貓是不對的。”

舒瑾又笑。

唯有衛昭認認真真把雪貂堆好,退開兩步,轉頭摸一把渺渺。

“渺渺,快看,是我和姐姐堆的你,喜不喜歡?”

回應衛昭的自然只有一聲:“喵~”

……

覆過得幾日,便是徐嘉敏的生辰。

衛靈兒把丫鬟海棠留在府中照顧衛昭,獨自隨舒靜怡乘馬車去徐家。

舒靜柔本要與她們同去的。

但她這兩日生病,昨日才退的燒,須得安心養病,也不宜出門。

因而是衛靈兒與舒靜怡兩個人去赴徐嘉敏的生辰小宴。

她們在垂花門外見到了徐嘉敏。

大約因為今天是生辰,和往日見到的利落勁裝的那個人不同,她今天穿的尋常小娘子會穿的衣裙,淺粉的褶裙,裙擺上繡著梅花和小鹿。也不是玉冠束發,特地梳了頭,發間有漂亮精致的珠釵發簪,但眉眼間的英氣是藏不住的。

她與尋常小娘子打扮不同時,叫人覺得特別。

當她做與尋常小娘子一樣的打扮時,那一份特別愈發凸顯。

“嘉敏姐姐好漂亮!”

落在舒靜怡眼中,只剩下兩個字:漂亮。

她眉眼彎彎朝徐嘉敏走過去,扭頭示意丫鬟送上生辰禮物:“祝嘉敏姐姐生辰快樂。”又解釋道,“靜柔原本也是要來的,只她這幾日生病,實在無法出門,她讓我幫你告個罪,千萬見諒。”

徐嘉敏問:“柔姐兒生病了?嚴重嗎?”

舒靜怡回答說:“是尋常風寒,吃得幾天藥已好轉許多,嘉敏姐姐放心。”

徐嘉敏一頷首:“那就好。”

“身體要緊,哪裏有怪罪的道理。”

她們說得幾句話後,衛靈兒才上前與徐嘉敏見禮,祝她生辰快樂。

徐嘉敏目光在衛靈兒身上多停留幾息時間,面上無太多情緒,讓丫鬟領她們過去暖閣。

暖閣裏只有三兩個小娘子。

但其中一位便是衛靈兒和舒靜怡都認識的——馮語姍。

舒靜怡憐惜馮語姍的遭遇,見到她,已不打算躲避,不提根本不見馮語妍。

不過她依然不經意般問得一句:“語姍,只有你來了嗎?”

馮語姍拉著舒靜怡坐下說:“語妍如今忙著呢。”

“她不得閑的。”

確實忙。

忙著每日跟府裏請來的那一位姑姑學規矩,為將來進宮做準備,哪怕半日都不得松懈。

得知馮語妍不在,舒靜怡徹底安心。

她微笑說:“罷了,你們方才在玩什麽呢?”

舒靜怡和馮語姍閑聊起來。

衛靈兒與她們坐在一處,她觀察馮語姍的臉色與神態,不似心有郁結,之前舒靜怡同她說的那樁事,對馮語姍的影響大約沒那麽大。

能想得開卻是好事了。

衛靈兒聽得片刻舒靜怡和馮語姍的話,移開視線。

環視一圈,見暖閣裏有一張書架,又見有小娘子手裏捧著書冊子,衛靈兒起身朝著書架走過去。她從中取下一本游記,隨意翻看過兩頁,恰寫的江南事,心思不由得轉到別處,也禁不住有些走神。

而另一邊。

因為今天是自己妹妹的生辰,徐庭耀沒出門。

他在書房,聽底下的人稟報說舒瑾來了。

徐庭耀吩咐將舒瑾請進來。

待舒瑾走進他書房,徐庭耀又挑眉:“什麽風把你吹來了,總不能是我妹妹的生辰?”

舒瑾不語,徑自尋了張椅子坐下。

徐庭耀起身離開書案,吩咐過仆從奉茶,沈吟中道:“我明白了。”

“是為你的那一位表妹?”

他覷向舒瑾,“你在不放心什麽,她在徐家,也不至於出事。”

舒瑾慢悠悠開口:“我不擔心她出事。”

“那你擔心什麽?”徐庭耀只曉得舒瑾會來定有因由。

舒瑾沒回答徐庭耀的問題。

他說:“你妹妹生辰小宴散之前,借你書房待一待。”

舒瑾不說,徐庭耀便兀自琢磨。

很快徐庭耀想到自己有些奇怪行徑的父親身上,他斜一眼舒瑾,抿一抿唇,決定一起耗著。

……

徐嘉敏生辰小宴所宴請的小娘子的確不多。

加上衛靈兒和舒靜怡,也沒有十個人,是以很快便到齊了。

人不算多,卻一樣很熱鬧。

尤其有舒靜怡這樣格外崇拜徐嘉敏的小娘子在,暖閣裏更一陣陣的笑聲。

衛靈兒在這種場合大多都話少,時常微笑著聽別人說。

今日亦不例外。

待小宴即將要開的時候,眾人從暖閣出來,衛靈兒跟在舒靜怡身邊,輕扯她衣袖,在舒靜怡回過頭來時低聲說:“怡姐兒,我先去更衣,一會兒便回來。”

舒靜怡不疑有他點點頭:“好啊。”

怕衛靈兒待會不認得路,她特地讓一個徐家的丫鬟陪著衛靈兒。

更衣之後,丫鬟領著衛靈兒往設宴的廳子去。

離開暖閣一段路後,似不經意擡手扶了下鬢發間的珠釵,衛靈兒停下腳步:“等一等……”

那丫鬟回過頭,詢問道:“衛小娘子,怎麽了?”

衛靈兒說:“我的一支金釵不見了,興許是方才不小心落在何處。”

“可宴席要開了……”

她似乎感到為難,回頭去看,“掉在哪兒了呢?會不會是……”

丫鬟道:“衛小娘子可以將那支金釵的樣式告訴奴婢,奴婢回去幫您找。”

衛靈兒便笑起來:“好,便麻煩你了。”

她把那支金釵的樣式細細說給眼前的丫鬟聽。

丫鬟記下,要先把衛靈兒帶去設宴之處,衛靈兒說:“我自己過去也一樣,免得你走回頭路。”

丫鬟有一些遲疑。

衛靈兒道:“沒關系的,不是說離暖閣挺近的嗎?你告訴我怎麽走,我尋過去便是。”

起初丫鬟有所猶豫,被衛靈兒勸著,終於是點頭同意了。

丫鬟折回去幫衛靈兒找簪子,衛靈兒繼續往前走。

只是走得一段路以後,衛靈兒停下腳步,轉到一處假山背面,隱去身形。

她後背靠著假山,閉一閉眼,深吸一氣。

確認視線所及沒有丫鬟婆子經過,衛靈兒離開假山,卻離隱約能聽見熱鬧動靜的方向越來越遠。她依著提前收集到並刻在腦海裏的徐府的布局,往徐闊書房的方向摸索過去,心裏卻一直打鼓。

她知道這有多冒險和不妥。

但已沒有其他法子,於她而言,可以接近徐闊的機會實在太少。

甚至,連最笨的先試圖接近徐庭耀再想辦法接近徐闊的法子,她都用過了。

可是沒什麽效用。

然她需要私下見徐闊一面。

在不引起任何人註意的前提之下,見這個人一面。

衛靈兒沈住氣,覺察到遠處有人說話的聲音,連忙躲起來,隱去身形。

待那兩個人走遠以後,她繼續摸索往前。

走得幾步,忽而身後傳來一道略顯低沈的聲音,衛靈兒驚嚇之中雙肩一顫。

她努力穩住情緒,轉過身去:“徐大人……”

衛靈兒一顆心瞬間七上八下。

她不知道是否自己之前的舉動被徐闊看在眼中,對方武藝高強,自己發現不了他也稀松平常。迷路的說辭,用來糊弄底下的人或許有用,想糊弄這一位掌管明鏡門的徐大人便過於滑稽。她未解釋。

徐闊看著衛靈兒。

他眸光沈沈,直白問:“你在找我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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